第(2/3)页 “是。”蔓生没有隐瞒回声。 当日在法医检验鉴定所中,那位容七爷现身于内,是她独自进入叙话。等到离开的时候,终于唯有求得三件事。 前两件事,都已由容七爷兑现。 而这最后一件,谁人又能想到居然会是这般——于执行死刑前一日,在监狱外放一场烟花! 对上杨冷清失神困惑的俊彦,蔓生微笑道,“我从前答应过他,总不能食言。” 那恐怕也是过往尚在一起的时光里许下的诺言。 杨冷清终于明白了,终究没了声音。 “容柔最近还好吗?”蔓生又是问道。 杨冷清道,“还是那样,不过以后应该会好起来。” 蔓生也是微笑,“总会好的。” …… 就在次日,也就是执行死刑前最后一日。 清早起来之后,林书翰和余安安带着宝少爷就要出发。 “妈妈,我上车了。”宝少爷挥手告别。 蔓生也朝他挥手,“去吧。” 这一辆车,由他们一路相送,送去北城监狱。 北城白雪皑皑,宝少爷坐在车后座,少年很是安静,只是环抱着自己的书包。 因为事先早就向监狱这边请示过,所以由侧门这边进入。那高高的白墙,对于孩子而言,一切应该都是那么陌生。 林书翰下车后道,“小宝,这里是,这座大楼里是……” 宝少爷却直接回声,“我知道,这里是犯了错的人,住的地方!” 的确是,孩子所说是真。 这里的确是犯了错的人才会被囚的地方。 余安安轻声道,“那我们就进去吧。” 宝少爷背着小书包,由两人的带领下,走过那一重高高的白墙大院,来到了一处灰色墙体的大楼。 大楼里很寂静,所以脚步声响起,都可以清楚听见。 前方处,袁秋叶已经久等,她瞧见少年由他们两人随同而来,却不曾见到林蔓生的身影,倒也是一怔。 可随即一想,不知为何,也好似明白了其中缘由,袁秋叶朝少年微笑道,“你好,小朋友,你们可以进去了。” 那扇门被缓缓推开了,林书翰止步于外,由余安安牵着宝少爷先行入内。 等门一关上,袁秋叶也不免感叹:这个少年,长得真是像极了那位尉氏容少。 而那间探视房里,因为得知是少年前来的缘故,所以特意安排在一处设有暖气的会客室中。 “尉总……”余安安终于瞧见了前方端坐的身影,她一开口还是从前的称呼。 仿佛仍旧如同过往,他还是保利集团高高在上掌舵人。 宝少爷两只小手紧握着书包肩带,少年许久再见到父亲,倒也有些拘谨。 尉容坐在那里,他看着少年赫然出现,他扬起了一抹笑容,“小宝。” 只这一声呼喊后,宝少爷却就回过神来,他立刻走上前去,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。 余安安站在后方,她无法出声,因为她怕自己在这个时候会哭出来。 “爸爸,这个给你看……”宝少爷却一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性子,急忙打开书包,将一份成绩单送上。 尉容垂眸一瞧,他微微一怔,而后伸手接过。 将成绩单打开后,每一科全都是优秀。 尉容笑了,“不是说,要考第二名?” 宝少爷有些郁闷道,“第二名好难考……” 故意打错考题,非要次次考第二名,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,尉容拿着这份成绩单,“考第一名也很好。” 宝少爷沉默聆听,是他对少年道,“只要你认真了,不管第几名,你妈妈她都会高兴。” 宝少爷点了点头又道,“还有这个也要给你看……” 又拿出了一幅画,那是少年未曾完成的画作。 宝少爷将画拿到了他面前,尉容再接过去看,发现少年画中的人,原来正是他的母亲。 “美术课的期末考试,老师让我们画自己的妈妈。”宝少爷回道,“我画的好吗?” 尽管画功还未曾到鬼斧神工,却抓住了所有神韵,画像里的女人那样温柔笑着,尉容应声,“好。” “小宝,以后要是画别人的画像,女孩子的话,只画两个人好不好?”尉容又是问道。 宝少爷也是好奇,“一个是妈妈,另外一个是谁呢?” “等你长大了,遇到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,你就画她一个人。”尉容缓缓道。 宝少爷一向都厌烦于学校里缠人的女生,于是一口应允,“好!” 可是少年这一应声,余安安已经忍不住落泪。因为她就瞧见过,那幅被深藏在意大利别墅里的女子画像…… 下一秒,又听见宝少爷问道,“爸爸画过妈妈吗?” 却是终于,他应声,“画过。” “我知道那些画在哪里!”宝少爷却欣然道,“在意大利的别墅,画室里有好多画,是画的妈妈!” 尉容微笑着,也记起了画室里那些画像…… “爸爸画了这么多画,为什么不开画展?”宝少爷不禁问道,又是许诺,“等以后,我为爸爸开画展!到时候妈妈就可以看到爸爸画的画了……” 尉容没有出声拒绝,这一刻一切都随孩子了。 “爸爸……”宝少爷又是呢喃呼喊,少年低头坐在那里很是腼腆,所以当开始诉说的时候,就不愿去直视,“以后我都会乖乖听话,认真念书,认真学武术,等我长大了,我就保护妈妈,赚钱养妈妈,这样妈妈就可以不用去公司上班了……” 真是个傻孩子。 他的母亲不会缺少钱。 余安安一边哭泣,一边却也笑着。 尉容却应道,“这样真好,等到了那一天,妈妈一定会很骄傲。” 宝少爷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少年想要继续往下说,可因为平日里素来少言,所以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话语了。 只在最后,少年动了动唇,“等长大以后,我也要成为一个男子汉!” 尉容坐在桌子一侧,他瞧见少年抬起头来,更是对着他说,“犯了错就不害怕认错!我也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男子汉!” 后方处,余安安哭到捂住了脸庞,不愿发出一丝哽咽声。 可是那方桌子两侧,少年不知为何,却也已经落泪,许是因为今日一见,他就要离去,再也无法相见。 那个男人,一向冷然对待儿子的男人,他终于伸出手,轻轻为孩子擦拭眼泪。 “是男子汉,就不许哭。”可他一开口,还是那个严厉的父亲。 少年不住点头,但是眼泪却啪嗒啪嗒全都落在了桌面上。 却还说着,“我不哭,我一定不哭……” …… 这日的父子相见,最终是在袁秋叶的提醒之下,由余安安牵着宝少爷而出。 等到即将离开的时候,宝少爷回头去望向他,尉容朝他唤了一声,“走吧,你妈妈还在等你。” 宝少爷乖巧点头,握住余安安的手离开了。 这边两人一走,林书翰方才最后进来。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,也只有五分钟。 可这五分钟,对于林书翰而言,却全都是难忍的煎熬。 想到过往,林书翰竟是从不曾对他有过和善的时候,他更来不及再去谈起过往。 他只是站在那里,就听见他呼喊,“书翰。” 林书翰上前去,静待他的下文,而他却道,“有一件事,我要交给你。” “你说。”他未曾开口,林书翰就允了。 而那张苍白俊彦于这间会客室里,却是那样清澈,他低声道,“今天过后,我就要上路。等一切结束,你立刻联系医院,为小宝做眼角膜移植手术。” 林书翰以为他会交待什么,却不想是这件事。突然之间,又想到之前他亲眼瞧过的那份遗嘱,最后那三行字的第一行:我死后,眼角膜留给我的儿子尉司棠。 临了,他都不曾忘记,始终不曾忘记…… 他更清楚,他为何要将此事也记录于遗嘱之中。 如果她是在五年后才下山,那么一切都按其发展之下,也无法避免她会得知孩子的眼角膜从何而来。 宁可是由他亲口告知,也不愿意由别人说出口。他知道她始终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伤心,这残忍之事还是由他亲自来…… “我知道了……”林书翰动了动唇,应允下这最后的临终嘱托,他更是唤了一声,“姐夫……” 尉容也唯有微笑,再也没有了声音。 却无法再停留,林书翰一狠心转过身疾步离去,袁秋叶一直站在门口处,她听到了这一切,却也忍不住心中哀伤。尽管面对过那么多犯人,可面对生命将逝,却还是会心生苦楚。 “袁警官,请提醒狱警,执刑之后立刻将我送去医院。”他不忘记提醒一句。 袁秋叶应声,“我记下了。” 他还望着窗外,透过窗口,唯有白雪一片,少年离去的身影,早没有了踪迹,依稀唯有脚印留下。 “枪决的时候,请对准我的心脏。”尉容又是叮咛,却也笑了,“我能给的,也只有这双眼睛了,他该去看看这个世界……” 袁秋叶也望向窗外雪景。 那个少年,即将再无后顾之忧去看这个光明世界,这份光明里还有他的母亲。 少年的眼睛,就像是他的眼睛,每日每夜都瞧着她。 …… 北城那一座疗养院里,蔓生今日前来看望。 自从容柔住进这里之后,就一直迟迟未曾康复。先前的时候,因为被自我折磨所以神志不清。之后,她一度陷入失语状态中。这几日虽然还未曾好转,可她至少会发出一些声音了。 蔓生由常添带领上楼,那间卧室里,她看见容柔独自蜷缩在床边。木地板上,她穿着睡裙,手边是那本绘有画像的书籍,却还多了一只布娃娃。 那只布娃娃,看得出已经十分陈旧,所以就连裙边也破碎了。 可是她却抱着,一直抱着,哄着那只布娃娃,咿咿呀呀的时候,可以听见她说着,“不怕……不怕……” 蔓生站在门口瞧了半晌,常添又是呼喊,“林小姐……” 她没有再打扰,只是转身离开。 就在门关上的刹那,听见容柔对着怀中抱着的布娃娃哄着,那样珍惜的,甚至是唤着布娃娃的名字,“不怕……不怕……阿凛……” 待她下楼,高进也告知她道,“副总,宝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。” 蔓生也不曾久留,她就要告辞。 “林小姐……”常添却是那样忧虑,他想要提起容少爷,可最后也只是哀声道,“外边天冷,您路上别冻着。” …… 就在宝少爷归来后的夜里,蔓生先是将他送去了唐家二少所住的近郊洋房里。她将孩子交给了顾敏,让唐向宸陪伴过夜。 第(2/3)页